迷花镜

【米英】战场上的快乐圣诞（国设/1940背景/圣诞企划）

#2018米英圣诞企划

#18:14

#一句话送给米英：到了2019我就迈入热爱米英的第十年啦！好感慨，希望还能继续守护下一个十年。

（背景为1940年的平安夜，彼时英国正在北非战场追击意大利军团，而美国因为国内孤立主义的盛行尚未参战，且此前多次拒绝了英国的求援）

（字数：6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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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身//下的一台黄铜留声机，金盏花似的喇叭里流淌着轻快的摇摆爵士乐（1），唱针摩擦过黑胶唱片发出叫人快活的咝咝声。屋子很宽敞，地毯是毛茸茸的浅棕色，电灯下泛出暖光的墙上贴着半//裸的珍·哈露和梅·韦斯特（2）的电影海报。沙发旁的墙角矗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绕满了丝带、雪花挂饰和晶莹透亮的彩灯。正当英国思忖着自己究竟身处哪里时，门口传来了锁钥转动的声响，挟着一股冷风，一个裹得厚实的身影提着两只购物袋挤进门来，不耐冷似地蹦跳了两下。当来人关上门返身看到留声机上方的英国时，两双浅色的瞳仁一齐惊惧地瞪大了。

美国实实在在地被吓到了，他从未设想过这种情况——刚刚采购完圣诞大餐的食材回到家，就看到“英国”飘在他的客厅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的，虽然从轮廓来看确实是英国，但色泽却像哈德逊河中倒映的影子，透过他灰得透明的身体美国能够看到墙上的梅·韦斯特朝自己妩媚地眨眼。他怔愣在原地，喉咙口的一声惨叫就要呼之欲出。

倒是英国似乎先冷静了下来，他抱着双臂像一缕轻烟似地慢悠悠飘过了小半个客厅——牛顿勋爵在上——降落在美国面前的真皮沙发，一双像被雨水稀释过的浅灰绿对上惊魂未定的深蓝：“晚上好，美利坚合众国阁下。”夜闯私宅的人怎么想也应该流露几分歉疚吧，美国暗忖，为什么他的声线依旧冷淡疏离得像是华盛顿会议上的该//死的例行寒暄？“魔法出了一点岔子——很遗憾我无法在这个状态下维持体面，就像您亲眼所见的那样。但值得庆幸的是魔法不出两三个钟头就会失效，到时候‘我’就会自然消失，因而不会叨扰您太久。”

“魔法。”美国有气无力地说，他的心脏依然在为方才的惊吓而砰砰狂跳，“要是您在内阁也时常这样演示您的‘魔法’，那么我将非常理解尊敬的温斯顿·丘吉尔阁下何以多年饱受高血压的侵扰——上帝保佑他康健。”

“哦——待我回到白厅，会向他代为传达您的祝愿的。“英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当他将目光转回美国身上时，发现对方正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您似乎折腾得不轻——您胸前和腹部那一大片深色的痕迹是什么？蟾蜍的汁//液还是蝙蝠翅膀泡过的水？”

英国“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稍微抿了下嘴角：“是茶——我在进行魔法试验的时候，打翻了一杯红茶。”

“哈哈哈哈哈！那还真是狼狈。”难以自抑地笑起来的同时美国终于想起自己手上还拎着晚上要烤的火鸡和食材，他走到桌边，把沉甸甸的购物袋“嘭咚”一声掼在餐桌上。“要是让国联（3）的那些家伙——尤其是法国——得知大英帝国阁下这么落魄的样子，想来得有好一出好戏可看。”

英国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那您真是过虑了。那个胡子软//蛋被德国佬打得落花流水，好容易逃窜到我的国土上。前几日我得到信说他往约克去了，万幸那地方没被战/火波及，现在怕是正搂/着姑娘过圣诞呢。”

“是吗？我可是听说英国人现在连饭都吃不饱，恐怕没什么余裕庆祝圣诞吧？”看到英国那因为想起了老冤家的脸而纠结成一团的眉毛，美国不知怎么就无意掩饰自己的刻薄，于是不出意外地看见那双淡色眉眼中稀薄的光猛地一暗，“您今天吃了什么？定量配给的胡萝卜三明治？（4）瞧您单薄得像一张透明纸片——如果您现在不是这种幽灵状态的话，我很乐意邀请您一同品尝我家的圣诞火鸡，您瞧，用上好的干松木，大概两个钟头就能烤好。”

英国转过头轻轻地瞥了他一眼。美国不喜欢他的这个表情，感觉像是被一只猫轻蔑了。然后，怒而反笑似地，英国开口，声音轻柔得仿佛咏叹：“那是自然……您被食物塞满的大脑大概想不到如今在英国即使是首相阁下也只能勉强果腹，虽然贵国在不久之前才刚刚拒绝了他的援助请求。“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劳驾，为我开一下门。”

“你疯了？你要出去做什么！”美国圌难以置信地大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边，“外面可是冷得能把你的眉毛冻掉！”

“我不想在我的人民空着肚子为家园而流//血的时候听见您，美利坚合众国，向我炫耀您家的火鸡。”英国咬着牙，“让我在街边随便消磨掉两小时吧，这不难，两小时后我就能回去继续和我挨着饿的人民站在一起，而您也可以继续享用您的、用上等的干松木烘烤的、完美绝伦的圣诞火鸡。”

“那可不行！今天是平安夜，英雄不能看到视野里的任何人流浪街头。”美国着急地想拉住他，右手却从他淡灰色的肩膀穿过，这使他盯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愣了一秒。“别任性了，英国，哪怕是为了不惊吓到华盛顿的民众我也不能放你就这样出去——您就坐在我的沙发上吧，想在房间里转转也行，直到您这该//死的魔法失效或者让我来为您联系大使馆。”

英国的脚步顿住了，他回过身来看着他，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如果他现在不是这样灰白的话，美国想，那双眼睛里应该正闪烁着翡翠一样摄人心魄的冷光。“那么叨扰了。”他低声说，“不必联系大使馆，我想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美国在厨房接了杯热水喝下，又给自己做了一杯黑咖啡。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最上层的柜子打开，从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罐，舀出了几匙茶叶倒进茶壶里，又翻出许久不用的糖罐拣了几颗方糖。

当美国托着一杯咖啡和一杯红茶回到客厅时，看见浅灰色的英国幽灵正直直地盯着沙发上美国刚取回来的晚报发愣。他从身后瞄到庆贺圣诞的头版头条下方，赫然是一条快讯：“罗盘行动！英军于北非战场重//创意大利第10军团，德国是否将派军//队驰援？”

“最近欧洲的日子怕是都不太好过吧。”美国将两杯饮料放在茶几上，红茶杯的细瓷柄转向英国的方向。

“哼……话可不能说满，毕竟还有红酒胡子那种混//蛋，我实在没有看出他过得多艰难。”英国奚落地撇撇嘴，“中欧的那个土豆男现在完全就是个疯子——早早投降了，算是他识时务。”

“那么意大利呢？”美国想起刚刚报纸上的快讯，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总是快活地煮着意大利面的拉丁少年的面孔，“你说德国佬的小跟班？”英国“嗤”了一声，改变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姿势转而跷起了一条腿，“只会哭和煮面，一打//仗就落荒而逃，可是偶尔又会冷不丁地阴你一下子——您在20//年前硬是把他扯进了五国海军条约（5）中，还真是给了他 ’大国’的幻觉啊，美国。”

美国无意在英国面前细谈那一纸自己占了太多便宜的条约。他将瓷杯推到英国的面前，终于引起了那双猫似的灰绿眼睛的注意：“这是……？”

“尝尝吧，这是之前加拿大留在这里的红茶。”骗人的，美国暗想。这是他私下里托印度搞到的，出于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动机而始终在家中储备着这么一罐，虽然他自己几乎从来不喝。“在魔法失效之前，今晚您就是我的贵客。”他向着对方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英国俯下//身轻嗅了嗅，大吉岭红茶的清香钻入鼻腔，大大抚//慰了他的焦躁。他坐直身子，轻轻拍了拍手，“谢谢您的招待，美国。”温厚的牛津腔带着感激，“虽然我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喝茶，但这确实让我好受了不少。”

美国如释重负地笑起来。他突然想到，在他们还没有兵//刃相向、尚且亲睦的那些时候，每次英国到美洲来看望他，他也总会为两人各泡一杯红茶，配上刚刚烘烤出炉的小点心，大多数时候是厨娘的手艺，偶尔英国也会心//痒地亲自露一手，虽然结果总是令人难忘。英国会坐在沙发上将他抱在膝头捏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但待他更大一点，就只能并排坐在他的身边了。

“那么……英国，你最近好吗？”这是他自看到客厅里的英国起，甚至更早，就一直踌躇着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哈？感谢您关照了，虽然不及贵国高枕无忧，到底也是 ‘营业照常’（6）。”英国扑哧一笑，一瞬间又回复了神气活现的样子。

红茶氤氲的雾气，壁炉中燃烧的木柴偶尔发出哔啵声响，暖意顺着地板和手里的咖啡杯传递而来，跃动的炉火给陷入安静的英国的脸庞镀上了一层茸茸的柔光。美国悄悄放缓了呼吸。

这一切看起来都太像一场……梦。

“英国，你知道吗。”美国那一向洪亮的嗓门被刻意放低，带着些颤抖，像是怕惊碎了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摩耳甫斯的恩赐（7），“大概两百、对，两百年前吧，每一年、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向神明祈祷，祈祷你能够来看我。哪怕你在之前的信中已经告诉我圣诞节不会到美洲来，我也总是傻乎乎地肖想着能得到一个惊喜作为礼物。”

静谧冬夜里的璀璨星空，小小的男孩睡前的床边祷告，弹吉他的农民在篝火旁投下狂欢的影子，和通往码头的那条小路上似乎永远不会响起的马蹄声……构成了美国对于圣诞节的原初记忆。

沉默了一会儿，英国静静地开口：“那还真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是啊……非常久远了。”

英国听到衣料摩擦的细微窸窣，他转过头，看到一只半蜷着手指的手轻轻地在沙发上挪动，试探地伸向自己，然后不出意料地从他透明泛灰的上臂穿过。

“什么都没有碰到。”美国苦笑了一声，“我越来越怀疑这是不是我的幻觉了，英国，又或者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梦，也许下一秒我就会从沙发滚落到地毯上惊醒也说不定？”

“哦，我是否应该感到荣幸，一个随时可能陷落的小小岛国还能够被坚持隔岸观火的 ‘新世界’惦记到夜有所梦呢？”英国的嘴里有点泛苦。他的帝国正在战火中以肉圌眼可见的速度消耗，而这个在23年前的一战里投鼠忌器的小子正在飞快地长出远比他更丰//满的羽翼。英国还能完整地回忆起听闻美国只愿意出圌售武//器而拒绝提供兵//力支持的消息当下懊恼又酸楚的心情，但同时却也隐隐地感到欣慰——他真的已经是一个长于谈判的成熟国家了。

“隔岸观火？不，我没有隔岸观火！”美国似乎被针戳到了一样猛地抬头，一双湛蓝眸子里迸出的火花几乎灼伤英国的眼睛，让他瞬间一愣，“我想要去帮你！我一直想要帮你！从收到第一通求援电话时我和弗兰克（8）就一直在国会游说，但那群老头子总是抬出《中立法//案》，还有我身后大批反//战的国民……见鬼的，连那个见不着人影的加拿大都派出了几十万士兵保护你！而英雄甚至连自己的兄弟都不如！”壁炉的暖意和眼前英国的影子都不像真实的，美国感到胸中和脑中都在发热，“哦天啊！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收听电台，希望得到你平安的消息哪怕只是伤得不太重的消息都好……今晚当我在客厅里看到这样的你时一瞬间血都结冰了，我以为你已经在战场上被杀/死了！”

英国一时间无言以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即使我已经数度致函向你分析利弊，恳求你和我并肩作战，你还是一次次选择了继续观望。”英国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苦涩。“我并不怨你，美国，优先为自己的国民着想是每一个国家的本能……”

美国古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我参战了。”“什么？！”英国几乎要跳将起来，难道美国国会已经决定宣战了吗！“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虽然 ‘美国’还没有投入战争，但其实——”美国艰难地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犹豫这是不是一个值得讲述的故事，“——我在今年8月的时候，曾经冒充加拿大人参加过皇家空军的 ‘喷火’中队。”（9）

幽灵没有实体，但英国却体验到了全身的寒毛一瞬间倒竖的感觉。

那是不列颠空/战期间，而忙于大选和悄悄备战的罗斯福正受到国内的反战人士的责备。收到德军轰炸的消息后美国将自己关在家中整整一天两夜，然后，在一个清晨，年轻的国家化身挂着两团黑眼圈大步跨入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告诉自己的上司和多年好友：他将以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身份，跟随加拿大志愿军前往英国加入RAF。

深谙自己祖国的秉性的富兰克林·罗斯福从办公桌上的孤//立主//义议案中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国会那边，我会先尽量帮你瞒一阵子的。”这位面容疲惫又坚毅的老人说，眼神里带着无奈和注视着年轻人时特有的宽容，“美国，我们都想拯救我们受难的盟友，但是要知道，这件事，只靠你一个人终究是当不成英雄和救世主的。”

有了北边那个存在感稀薄却意外可靠的兄弟协助，伪造身份加入加拿大志愿军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而飞行员极度短缺甚至不得不让飞行士官学院的学生还没毕业就奔赴战场的RAF根本没有精力去细究这个护照上年龄只有19岁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有履历上如此丰富的飞行经验。

美国——阿尔弗雷德·F·琼斯——驾驶着喷火战//斗机飞在满目疮痍的伦敦上空，他想象着沉淀千年的漂亮优雅被摧毁后的英国缠着绷带的样子。他希望在国会终于发现自己的国家失踪之前多参加几场战斗，最好能成为王牌飞行员，这样他便能够说服自己他真正保护了英国。然而命运总不能时时如英雄所愿，就在他在自己的第二场战役中击落了一架德军的Bf-109战//斗机之后，美国被一梭子//弹命中机腹，在战机坠毁前背上降落伞拼死弹射了出去。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战后医院狭小的硬板床上，大//腿烧伤了，全身的关节都如错了位般隐隐作痛。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美国所能控制的了：国会终于发现他们的国家化身早就脱离了自己的岗位，得到总统的消息后饱受惊吓的美国大使匆匆赶到战后医院。他们承诺了向英国政//府和英国本人隐瞒整件荒唐闹剧，作为交换，还在疗伤的年轻国家只得立即跟随他们回国。

“前英国皇家空军第41中队士兵阿尔弗雷德·F·琼斯报到。”美国盯着英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而对面的人早已说不出话来。“我是去保护你的，我想至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可以帮你一起狠揍那些德国佬……但最后我依然什么都没有做到，甚至还成为了拖油瓶……”美国终于流下了眼泪，这是一个国家对渺小无能的人类的怜悯，和一个人类对备受掣肘的国家的悲叹。“这太丢脸了，英国，我不能眼看着你受苦，还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一个毫无作用的自己！”

……噢，阿尔弗雷德。

慢慢地消化了刚刚过去的十分钟带给自己的冲击和震撼，英国此时的内心一片柔软。他向着沙发的另一端挪了过去，轻轻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美国大男孩低垂的肩颈。虽然手臂触及之处只有一片虚无，但英国却仿佛可以感受到美国的眼泪濡//湿自己胸/前衣服的温度：“我竟全然不知道……谢谢你，美国，你已经做得很多了。帮助我胜利的并不是英雄，而是一个一个的普通人。”

“可是我想帮助你，我不会放弃成为英雄的，英国。我会努力寻找这样一个契机，我最近总是隐隐觉得，这样的契机不远了。”美国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稍稍直起身子，“而且，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从刚刚起你好像不那么透明灰暗了，我能看出你的衣服好像是绿色的……噢不，不是错觉！你有颜色了，英国！”

哦天哪！是因为粘到了眼泪的关系吗？英国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想用手臂遮住自己的前胸和腹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美国正用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胸前大片喷//溅式的棕褐色污迹根本不是什么红茶，而是浸透了整件绿军装的、早已经半干涸的、凝重滞涩的黑红血//液，绽放在英国瘦小单薄的身影上，像一朵带着死亡美圌感的巨大蔷薇。

“……您对我撒了谎。”美国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体现出愤怒，然而一开口却只剩下哽咽，“这压根不是什么出了差错的魔法，您也没有在伦敦的家中打翻红茶——您是在北非战场上作战，被意大利军杀死了！上帝啊！现在我看到的您是真正的幽灵！！”

“冷静些，美国。”自感心虚的英国声音中透出了些愧疚，“你明知道我是不会死的，你也是，再过一会儿我就会在战场上复活，我已经复活过许多次了，这样的幽灵状态只会持续几个钟头而已……”

“几个钟头前您在战场上受冻，挣扎，流/血死去。”美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腔，眼泪滚滚而下，“而我，几个钟头前的我在干什么呢？在超级市场上买火鸡，盘算着回去后要刷上最好的蜂蜜和酱汁来烤，买新出的爵士乐唱片，计划去弗罗里达度过圣诞假期……我甚至设想了如何圌在弗罗里达来场艳遇……天啊！英国，在你最需要英雄的时候，英雄却隐身了！”

噢，阿尔弗雷德。

“你能够……这样想着我，我真高兴。”英国的嗓音轻柔得不可思议，他慢慢地将左手覆上了沙发上美国的手背，蹭了些战场上的泥土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而且，曾经我在战场、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死去的时候，灵魂只会在遗体附近徘徊。这是唯一一次灵魂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的。”英国碧绿色的眸子温柔地抚圌慰着对面的大男孩，“这只能是因为，你想要见我，然后有某种力量驱使我来了，美国。”

美国盯着英国的脸，眼角鼻尖还泛着红，迷茫的两秒钟后，蓝眼睛倏地被刷上了一层光亮。他站起身大步走进卧室里，十几秒后回到英国身边，手中多了一只平安夜孩子们会挂在床头的、向圣诞老人祈求礼物的红色织绒袜子。美国将手探进袜子里，取出了一张精心折叠得平平整整的纸条。

“孩子们都说平安夜将愿望写下来塞进袜子里，圣诞老人就会帮忙实现。”他紧张地向着英国微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打开纸条，室内黄色的灯光一瞬间几乎让小小的字条折射//出金色的光芒。英国看到正面写着：

「愿主保佑英国在战争中平安。

                                     

                            美利坚合众国」

反面写着：

「愿我能够早日见到亚瑟，我由衷地思念着他。

                                          

                             阿尔弗雷德·F·琼斯」

“大概是我向圣诞老人许下了这个愿望，他便让我在今天如愿见到你了。”美国半低着头，像个等待着做错事的惩罚的孩子。英国注视着他，心内涌动着令他眼眶发热的陌生的情感，这种情感让他想起去年春天家养的小独角兽从原野上为他衔来第一朵花的时候，同样地温暖，但更加复杂，也更加……让他害怕又期待。

噢，阿尔弗雷德……

意识又渐渐变得稀薄，英国意识到这是该回去的时候了。美国盯着英国仿佛慢慢被水稀释的身体，突然倾向前，颤抖又坚定地吻上英国苍白透明的嘴唇，没有实感，却仿佛蝴蝶从唇边掠过。“我会去找你的，英国，我承诺，一定会的，这一天就快来了。我会让你的孩子们每天都能吃上巧克力和糖果，我会让你家年轻的姑娘小伙们在街上肆无忌惮地接吻，从日出到日落，我会让你的人民再也不必为螺旋桨的声音而怕得睡不着，我会让他们为你，为红白蓝的旗帜，为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血而感到骄傲。英国，你要等着我！”他亮得像宝石的眼睛里燃着两团跳动的活火，“我会让那些人为你今天和昨天流的每一滴血付出代价，我保证！”

英国微笑着，温柔回抱住了他的男孩。

英国睁开眼睛，他躺在一大片潮/湿的泥泞里，浸透了军服的血液已经在寒冷的空气中干涸，胸/部和腹部几个小时前被意军的炮//弹炸穿的伤口依旧传来撕裂的疼痛。远处还在隐隐传来炮/响，而眼前的硝//烟散去后，北非的星空显得像被雪洗过一般格外清朗，漫天的星子旁点缀着一枚银色的月亮。英国躺着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呼出一团白雾，轻声笑了起来：

“圣诞快乐，阿尔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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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2月9日，美国众议院通过《租借法//案》，此后陆续向英国提供了超过300亿美元的武//器、物资援助。

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发，美利坚合众国正式向轴心国宣战。

END

感觉有或没有都一样但有的话似乎更有助于阅读的注释：

（1）摇摆爵士乐（Swing）： 起源于20世纪30年代，在1935-1946年间达到巅峰的美国流行乐种，风格诙谐轻快，想见识一下的同好可以上网易云搜索Booty Swing

（2）珍·哈露：美国好莱坞第一位金发碧眼的超级女星，引领了好莱坞追捧金发美人的风/潮；梅·韦斯特：好莱坞红极一时的性圌感女星，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剧本创作和性//观念上的前卫：1926年她创作并演出了自己的第一本剧本《性》，在百老汇引起轰动，但却因有伤风化而遭到禁演。1927年她又编导了一部描写同//性恋的戏剧《舞会》，大获好评，却依然被禁。总之是一位极其传奇的女性……

（3）国联：国际联盟，《凡尔赛条//约》签订后成立的国际组织，美国因拒绝接纳《凡尔赛条//约》而没有成为常任理//事国

（4）这里指的是英国二战期间实行的食物配给制度，非常……艰苦，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细细查阅一下，反正我仔细查阅完后，对这个瘦小身体里隐藏着巨大的坚忍力量的小岛国肃然起敬

（5）五国海//军条约：即《限制//海军/军//备条约》，1922//年华盛顿会议期间由英、美、日、法、意五国签订，主要内容是规定美、英、日、法、意五国主力/舰的总吨位之比为5:5:3:1.75:1.75

（6）营业照常：不列颠空战期间英国人民的冷幽默，在伦敦遭受轰炸时，一位理发师在店门外圌挂出标牌“营业照常”。过了几日他的小房子被炸毁了，理发师在废墟上挂出新的标牌“营业更加照常”（233333）

（7）摩耳甫斯：希腊神话中的梦神

（8）这里指的是美国第32任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

（9）1941年之前，曾有大量的加拿大人和假装自己是加拿大人的美国人志愿加入英国皇家空军（RAF）。米英加的亲情真的是牢不可破的羁绊啊……

标题是致敬大卫·鲍伊和雨森太太，虽然叫做战场上的快乐圣诞然而英国直到最后一段才出现在战场上啊_(:з」∠)_

亚瑟阿尔，圣诞快乐呀www